终于,法场上各路人犯尽皆被斩,只剩下了两只压轴的楼家守宫妖魔。
“有楼家守宫妖魔,勾结恶官,为祸乡里,残害人命,不遵天道!”
“请斩之!”
在詹龙骧的宣判下,宋别再次挥动了那柄已经饱蘸鲜血的环首刀,附着除秽真意,一刀劈下!
【斩杀守宫妖魔(铸炉一境),总寿数二百一十五年,剩余六十九年,吸收完毕。】
县民说到这里又是摇头又是叹气,也有几名百姓脸上露出了认同的神色,议论纷纷。
张姓壮汉见状,两眼突地一瞪,两插粗眉一口钢须倒竖,张口就骂道。
“去你娘个逑的?怎么不是好事?”
“作乱的妖魔不斩,难道斩你这不辨青红皂白的乡野匹夫?!”
“纵死了再多人,妖魔正法秩序归正,你们沛然县的天亮了,哪里不好?!”
宋别拿眼一瞧,是一名背着巨刀铁塔样的虬髯壮汉,正拍手叫好。
“好啊!斩得好!”
“你们这沛然县的人,也忒是奇怪,别处斩妖都叫好,你们却不发一言。”
“也罢,咱老张嗓门粗,替你们沛然县壮壮场面!”
张姓壮汉一开口就不是沛然县口音,带着北淮府的官话味道。
想通了这点,宋别只觉胸中的意气通明,压在心头的琐杂之事被一道刀光划散,只剩下一颗炽热的刀胆!
一推汤三手中的符酒,宋别洒脱的摇了摇头。
“不用符酒,宋某自开刀问斩以来,就没这个讲究。”
“太腥气,闻不惯。”
宋别说罢,应上了开刀行刑的号令声,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自左首人犯开始,一刀挥下!
也不推辞,抬手稳稳接住了大刀,顺着那股力道双臂下压,正斩了楼家妖魔那颗壁虎头颅!
【斩杀守宫妖魔(铸炉一境),总寿数三百零七年,剩余八十七年,吸收完毕。】
【当前自身剩余寿数:一百一十六年】
【斩获
因为这回领职出斩时间太急,短短三天县中也找不到合适的好铁匠。
所以姜暖玉临走时留下的寒光宝铁,到现在都还是一块并未加工的铁胚,眼下宋别手中所执,还是从县衙府库里,潦草领的一把制式环首刀。
却没能想到,这刀竟然这么不经造,就砍了几十个头颅而已,竟然就裂开了这么一条大缝。
……八成又是陈海堂和前任知县做下的好事,用品质不合格的刀以次充好。
宋别心中默想道。
站在法场高台上的宋别,手拎着一把无鞘环首刀,面无表情看着一众衙役捕快,将妖魔人犯整齐押呈一排。
听着耳边詹龙骧宣读的众囚罪状,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场景。
恍惚间,宋别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最开始穿越到沛然县的那天。
当日手中,也是这般普通的制式长刀,也是一碗汤面押出了刀鞘。
不同的是他已并非当初弱小,这刀鞘所押者,也是一代新人换了旧人。
【当前自身剩余寿数:一百一十六年】
【斩获寿数:五百六十四年】
制式环首刀的刀锋毫无阻碍的斩下了守宫妖魔的头颅,但宋别却皱起了眉头。
原因无他,他手上的制式环首刀,从中间裂开了一道显眼的缺口。
这一情况,是宋别万万没想到的。
“难不成为官为吏牧民一方,就眼睁睁看着乌烟瘴气蒙你们的眼?你们逆来顺受被恶官妖魔鱼肉,家中妇孺被随意欺凌,就他娘能叫个好?!”
“要老张说,就是好!斩得好!”
被张姓壮汉一通抢白,台下的乡民们怯其豪壮的身形,再不发一言。
而台上的宋别却不为所扰,只专心致志按着詹龙骧宣读罪状的节奏,一刀一刀枭首着罪囚的人头。
闲言碎语又何怕?心凭直刀分利害!
抱怨了两句后,又目光灼灼看向了台上的宋别。
但他这抱怨的两句,站在他旁边的一名沛然县民心中却不是滋味,开口就带着一丝嘲讽。
“好个甚啊?外乡的,你怕是不知道……”
“为了拿下这些个人犯妖魔,我沛然县百姓生灵涂炭。”
“死了这么多人,真不知斩妖拿恶是好事还是坏事……”
但与往日里不同,法场高台下观刑的百姓面有戚戚然,却无一人叫好,只有大好头颅摔在地上“咚”的那一声,回荡在十字街头。
宋别心知为何,却仍面色平静,挥刀就向下一名人犯。
白刀红血洒过又是三颗头颅,十字街头仍然一片死寂,萦绕着一丝悲切又不忿的气氛。
正在这时,稀稀拉拉的人群中,突然一声粗犷的声音,打破了寂静。
“好!”
正当他准备运足气力,在刀断瞬间凭技艺斩下最后一名守宫妖魔的头颅时。
那一声熟悉的粗犷声音,引住了宋别的注意力。
“哈哈哈哈!好壮士!接刀!”
高台下的那名观礼许久的彪型大汉突然出声,紧接着背后的门板大刀猛地出匣,一条似虎熊般的粗健臂膀,抓着刀柄就将凶兵举重若轻的甩向了宋别。
宋别见状眼前一亮。
“处刑大人,符酒。”
一声低呼将宋别的思绪唤回,看着一旁的恭敬弯下腰递过辟邪符酒的汤三,宋别晒然一笑。
想这么多做什么?
自己一介刀客,斩人的心胆没变,那这事物变迁,与我何干?
多少烦扰不甘,统统斩去便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