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何须问，他自是永生护着她啊，越侪点了点头。
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，宫宁松了口气，紧绷的身子也略略松弛了下来。
抬头却见他眸色渐深，正盯着自己，宫宁低头一看，脸涨的彤红，连忙缩到水中。
方才她全然只顾乞求他的庇佑，情急之下，竟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失礼，如今回过神，却是羞赧不已。
“姑姑，你……”
——
回到乾清殿，宫宁立马钻到湢室池中，将浑身上下洗个干净。
想起方才卫金那副嘴脸，就让她想吐，跟他待的那一会，仿佛身上都沾上了他的味道，脏臭，恶心！
她搓的浑身彤红，两只手止不住的颤抖。
绿俏……绿俏……
“今夜子时，宁姑娘最好到我房里来一趟。”
他用那长着老人斑枯槁的手，挑起宫宁的发丝，放在鼻尖嗅了嗅，“若是不来，那绿俏的事，咱家可不敢保证会有几个人知道。”
见宫宁面色微变，他得逞似的继续说，“咱家可是听说了，陛下和绿俏年纪相仿，当年玩的最是意投，不知陛下知道……”
“老千岁！”宫宁袖中的指节捏到发白，她有些微颤的看向卫金，面上淡定，背后却已冷汗涔涔，“话可不能乱说，奴婢还有事，就不叨扰您了。”
说罢，她定了定心神，稳步径去，不敢露一丝怯，她知道若是此刻露了怯，就相当于告诉他，已抓住了她确凿的把柄。
卫金终于动了，却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宫宁，向她走来。
他进一步，宫宁退一步，风一吹，隐隐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腌入骨缝的太监味，是老人味夹杂着尿骚的气味，直熏的人作呕。
大多数太监都有这种味道，在主子面前侍奉的人都会熏香，掩盖气味，而他似乎仗着自己位份高，已全然不讲究这些了。
宫宁被他盯得发毛，“老千岁，陛下交代的事奴婢还没做完，就先行告退了。”说罢，她抬步就要走。
擦肩而过时，他却突然开口，声音尖锐，“宁姑娘别急的走，关于绿俏的事，咱家想跟你探讨下。”
敲定了选秀名单，宫宁欢喜的将事情禀给太后，这次去慈宁宫好歹讨到了一杯热茶，看样子太后对她此次办事颇为满意。
她也将上次未送出去的梨花蜜送给了春寒，在宫中交些人总是好的，更何况是春寒这种太后身边的红人。
春寒瞧见香甜的梨花蜜对她连连夸赞，“宁姑娘手真巧，改明我也给娘娘尝尝，想必她老人家也会喜欢。”
遂又将名单中人员的生辰八字交于钦天监，钦天监查看后才能敲定具体选秀人员，以及选秀日期。
越侪同意选秀，宫宁便有的忙了，既要拿图样跑绣娘那，又要去尚仪局差人到制造局置办秀女衣袍。
“陛下可饿了？奴婢亲手做了粥放在外面。”听着他有些哑的声音，宫宁怕他再做什么孟浪事，连忙阻止，“快些去喝吧，若是凉了到浪费了奴婢的一片心。”
越侪怎舍得浪费她的苦心，自是很听话的退了出去。
她的死决不能让陛下知道，决不能！
此事一出，愈发坚定了她要出宫的心，只有远离这里，才能让她活命，宫中，她不能待的太久。
越侪回来，见殿内无人，听到湢室有动静，瞧她在里面沐浴，只刚走到池边蹲下，她就转过了身，一把抓住他的手，那双手温热，颤抖，让越侪微怔。
姑姑好似从未如此主动过。
心头划过一丝暖意，可下一秒却见她似受了天大的委屈，一脸急迫的问他，“陛下可会一直护着奴婢？”
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消瘦，素白宫袍勾勒着玲珑胴体，曼妙多姿，卫金喉头微微滑动，狭窄的眼睛森寒戾人。
今夜他也开开荤，尝尝皇帝小儿用过的人是什么味道，有这把柄，她定乖乖委身于他。
想到这，他不由兴奋，嘿嘿地笑出声，路过的小太监见他独自笑着，走上前巴结道：“老千岁，您笑什么呢？也给小的们分个乐呵？”
他敛了笑容，轻咳了几声，对那小太监低语道：“今夜把外面的几间屋子收拾出来，听到任何声音都不需要开门。”
说着，他嗓音陡然阴鸷，“传令下去，若是今夜有人敢搅扰了我的好事，定叫他扒！皮！抽！筋！”
宫宁蓦地住了脚呼吸凝滞，看向卫金，见他布满皱纹的脸别有深意。
不过转瞬，宫宁一笑，试探问：“不知老千岁要说绿俏何事？”
“自是绿俏之死的事。”他慢悠悠的在她身侧转圈，贴的极近，一脸陶醉的深嗅着她身上的冷梅香，“宁姑娘到底是侍奉陛下的人，身上的味道都如此好闻，难怪陛下都对你欲罢不能。”
宫宁被他的举动冒犯到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，不慌不忙的后退了一步，泰然自若道：“老千岁可要慎言，奴婢与陛下清清白白，至于绿俏那都是陈年旧事，无甚好说。”
“是吗？”卫金嘿嘿笑了起来，太监声音本来就尖锐，他又年迈，笑起来时，刺耳中带着一丝沧桑沙哑，莫名诡异。
宫女院与太监院隔着一长廊，她叮嘱完事宜，刚走出院落，迎面走来一人，直直停在她面前。
宫宁见到来人，得体行礼一笑，“参见老千岁。”
总管大太监卫金，他身形干瘦，鬓发皆白，人称老千岁，加上越侪，他服侍了三代帝王，妥妥的朝中元老，地位可想而知。
他浑浊的瞳孔中透着锐利的光，从头到脚，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宫宁，直叫人反胃恶心。
见他也不说话，宫宁强忍着厌恶，让出路来，做了个请的手势，“老千岁先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