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眷们看着林月初和乔姨娘双双变了的脸色，耸耸肩膀，自要往院内去。
此刻褚府的马车铃铛响起，众人都停住脚步，赵夫人也抬起迈过门槛的脚，重新站在侯府外面，目光落在挂着香囊的暗纹马车上。马车停稳，褚婉琴掀起帘幔，从车内出来，抬起手向内搭着，一双白皙到发光的纤纤玉指伸出，落在她的掌心。
公孙姑娘遮掩着口鼻，林月初的笑容有些坚持不住。而恰好此时，乔姨娘听到声音也从院内走出来，她不想林月初独占风头，原本是打算以姨娘的身份出现，可没想到刚出场，便撞见跟自己穿着一模一样的林月初，“你……你这衣服！”
“你……”
林月初看到她，也是一愣。
两人身上的步步生莲衣裙截然相同，连腰间的褶皱都别无二样。唯独乔姨娘头顶是簪着珍珠发冠，脚底的那双绣鞋也是乳白色。比起林月初的鲜花要看起来清淡些，两相对比，自是胜出一筹。林月初气不可耐，手收拢在袖筒里，“这里都是贵客，你怕是会冲撞，快进去。”
“今日的席面也有我的一份功劳，我也是侯府的姨娘，缘何要听你的？”
“出身低微，只会靠着那点龌龊的手段把男人拴住。”
“简直是丢咱们女子的脸面。”
赵夫人和公孙姑娘说罢，便看林月初从侯府里走出。她今日盛装打扮，鬓间簪着一朵鲜艳开放的芍药花，身上那件绣娘赶制出来的步步生莲衣裙在阳光的照射下，金线隐隐发亮摇曳，衬得她容貌艳丽。
林月初笑盈盈的走上前来，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势，“各位都来了，便进去坐吧。”
“您是？”
百花祭当日，京城的街巷飘散着阵阵花香。诸多花苞在清晨绽放，藤蔓爬满墙头，朵朵鲜艳欲滴的花叫人移不开眼。敬平侯府门口也是热闹非常，各府的马车都停靠在府外，京城达官显贵的女眷们三三两两的挽着手出现，满面笑容的寒暄客套。
“赵夫人，您最近的气色真好，皮肤可是又白嫩许多，用的哪家润肌膏，赶明儿告诉我，我也去买两罐。莫要藏私啊！瞧瞧，这小手儿摸着，别说是你家赵大人，我都舍不得放。”
“公孙姑娘？听闻你兄长前几日在边境又打了胜仗，想来回京城，陛下肯定会重赏。”
“往年敬平侯府的百花祭办的最是热闹，那酒席吃都吃不完，我去年尝到的那盘百花菜，可真是想了一整年，寻遍京城的馆子都没有找到相似的。听说是侯府的夫人亲自写下菜的做法，吩咐厨子去做的，旁人学不会，也不知今年能不能再尝到。”
几位女眷聚在一处，拉着手在马车旁。
乔姨娘不给林月初颜面，两人在门口便争锋相对起来。
赵夫人和公孙姑娘连同其他女眷一并看戏。有些言语刻薄的，也是笑盈盈的用众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，“侯府今年办的席面还真是有趣啊，才刚开始，就叫咱们看到如此热闹的场面，真是人比花娇媚。”
“不过，想来侯爷的眼光品位是专一的。”
“这侯府难不成女眷还有固定的衣服首饰，人人都要打扮的一样，像是一排排木偶？”女眷们说罢，纷纷掩面笑起来，嘴上不留情面的继续说，“不知道的，还以为侯爷有什么特殊的取向爱好。这衣裙是不错，可穿的人多了，难免就觉得低廉。”
“如人一般……”
赵夫人认得林月初，却故意刁难的询问。
林月初深吸一口气，面色上的笑容不减，依然端庄得体的说：“侯爷在朝中公务繁忙，便让我在府中招待各位贵客，这百花祭的席面是侯府的传统，想来各位也知悉。今年是我初次操办，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，还请各位直言相告，也能让我早日改进。”
“不妥？最不妥的地方，怕就是府中没有一个像样的人出来招待吧。”
“我们好歹也是朝堂的命妇，家中夫婿也是堂堂三品官员。侯府竟然让你这种没有名分的女子出来招待，怎么？是侯府现在没有夫人当家了？”公孙姑娘的娘亲便是被爹爹宠妾灭妻给活生生气死的，看到外室便恨得牙根痒痒，说话也直接，“什么味道？”
“怎么一股子骚气冲天的味道，这花儿明明开了，都遮盖不住。”
见有人提起姜叶清，知道内情的克制不住八卦的心思，压低声音的瞥着敬平侯府的门楣，用手悄悄掩着嘴道，“你们莫不是不知道？太师府的那位已经不在侯府了，说是两人和离。可谁不知道，是前阵子姜太师含冤，侯爷急不可耐的就撇清关系，把那位给休了。”
“休了？”
消息闭塞的女眷惊讶的拔高音调，随即又看着周围，把脑袋凑过去，嘀咕道，“那现在侯府是谁在当家？送来的帖子上，并未写清楚到底是谁操办。我只以为是太师嫡女，想着过来攀攀交情，若是她不在，今日这席面有什么好吃的。”
“应当是侯爷在外面弄回来的外室吧，亦或者是府中的姨娘。”
“总归是登不上台面的，要不是我夫君说，楚泽蔺在朝中好歹是有着将军官职的，如今武将年纪都大了，未来怕是他还会有堪用的时候，让我来走动走动。”赵夫人抚弄着鬓间的步摇，嫌弃地眯起眼睛，“不然，谁会来晦气的地方，与那些外面乱七八糟的女子同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