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没办法一起过元朔了，不如就把今日当成元朔吧。
越侪吃着吃着就发现了问题，他看向宫宁，“阿宁……你为何不吃？”
为他夹菜的手一顿，宫宁微抿下唇，扯出一笑“奴婢方才做菜时偷吃了些，都吃饱了呢。”
宫宁为他斟了一杯酒，推到他面前，“陛下，刚温的酒暖暖身子吧。”
饭毕，唤来宫人撤下，宫宁端着放着酒壶的托盘往外去，刚踏出宫门，殿里就传出“咣当”瓷瓶摔碎东西的声音，紧接着就是蕴着痛苦的一句，“阿宁！”
“这些琐事如何你来做了？”他拧眉对一旁张洪吩咐，“去查下今日该谁当值，每人各打三十……”
“陛下。”宫宁急急拦下，对一旁张洪挥了挥手。
张洪意会退下后，她拉着越侪坐到桌前，“是奴婢不让他们来的，以前不是总说，奴婢不给您做吃的了，这不，特意做了这一桌子。”
她将金箸塞到越侪手中，“快尝尝，和以前的味道一样不？”
越侪心口暖和，比脚下燃着的地龙还暖人。
端着酒回到陵杨宫，放置雕龙紫檀木桌上，宫宁心中郁乱。
虽说越侪如今是武娥的唯一仰仗，可她毕竟不是生母，若真有歹心可如何？
想找太医来查验，可御医每次出诊都有记录，验酒这种事一记，未免会引人起疑。
找他人来试，又恐是毒酒害无辜之人性命，宫中又没有其他牲畜可试。
想了想，宫宁用银针试了，发现银针未变色，而后又自己喝了一口。
春寒与她虽不算亲近，但也曾为她在太后面前解围过，宫宁也听出了其中意思，关于来慈宁宫一事要闭口不谈。
宫宁接过饮后，便行礼告退。
转身走到殿门时又被武娥喊住了，“慢着，即要走了，便永生不得再见，今夜便好好陪陪陛下，也算是圆你二人的主仆情分了。”
她抬手示意，春寒端了个托盘，上放着一个金錾云龙葫芦壶，两个金带托酒杯。
武娥：“这壶酒就算给你践行了。”
“没听说？你一个奴才，这种事还轮的到通知你？还不把路让开！”
想去找张公公问，可走了无人，宁姐姐又不在，侍寝之事，确实无该他一侍卫过问，袁杰迟疑片刻，“让我看看里面的人！”
话落里面的人便伸出了脑袋，正是梁青缨。
白生生的肌肤，明晃
扒掉赤裘的人是她，为她穿上的也是她。
武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，在这宫里，皇帝也不是无所不能。
越侪能送她狐裘，她就能扒下。
宫宁咬了下唇，她起身跪在武娥脚下，试图恳求，“太后可否开恩，让奴婢过了元朔再走？”
她答应了越侪，要陪他一起守岁，见证他的二十三岁。
宫宁心一揪，转身就要回去，却被人抓住了手腕，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来人，就被捂住了嘴往旁边拽去。
袁杰此时守在殿外，听到异响后紧忙进殿，但有人比他更快。
他茫然的看着一群太监抬着衾被进了殿，反应过来持剑拦在几人面前，“你们是何人？！这里面又是谁？没有陛下旨意不得随意入内！”
领头的那太监，尖着声音道：“皇上今晚召惠妃侍寝，还不赶紧让开？耽误了你担当的起吗？！”
“陛下召寝？我怎么没听说？”袁杰警惕的看着几人。
面前那盘炒芦笋又嫩又翠，里面还加些许虾仁，他立马夹起，吃一口就连连夸赞，“阿宁做的自是最好吃的，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什么？”宫宁以为他口味变了。
哪只却见他笑吟吟的说，“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么多了，朕每日能吃到你做的一道菜，就很满足了。”
这样便足够了吗？可惜，以后……
宫宁喉头微哽，良久才应，“……好。”
过了半晌，没发现其他身体异常，才放了心。
看来太后这次是真心的。
想来也是，她都要走了，对太后也不成威胁，挡不了梁青缨的皇后路，太后也没必要多此一举。
酉时越侪回来，一进殿，见桌上摆的不是平日吃的佛跳墙，黄焖鱼翅，芙蓉鸭子那八十多道菜，而是十几道小炒菜。
就连平日在身旁服侍用膳的宫女太监都不在，只有阿宁一人摆着碗筷，略有诧异又有些生气。
竟要送她酒，宫宁第一反应就是，怕不是下毒了？
茶她可以喝，因为方才那杯茶，是从武娥饮过的盏中倒出。
可这酒……
武娥见她迟疑，也看出了她的疑虑，轻笑：“放心吧，哀家就算有心下毒杀你，也不敢杀皇上不是？这酒是给你和陛下二人的。”
宫宁这才伸手接下。
武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，踱步到一侧贵妃榻半躺而下。
拈起一旁宫女剥好的橘子，吃了一口，“都一起过了12年了，少一年多一年也没什么区别。”
“是时候该换一个陪皇上守岁的人了。”
宫宁心头微涩，她缓缓叩首，“是。”
春寒得了武娥眼神示意，上前将宫宁扶起，递上了一杯热茶，“宁姑娘喝杯茶暖暖身子吧，手这般凉就回去，到时陛下以为又搁哪受气了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