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嚷嚷什么呢？那沈漫一家子都在祠堂吃饭，你以为你嚷嚷了，她就能听得见？”
翠花黑着脸，手里头还攥着棍子，冷声警告。
“你们两人偷摸来沈家做什么？赶紧出去，否则，俺可就对你们不客气了！”
那杨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，回头跟康大壮二人对视一眼，肆无忌惮地笑。
“哟，这才卖进沈家几天，连自己的嫡亲大哥大嫂都不认了？翠花，你做狗做习惯了，还真要给沈家看门啊？”
她看了看床上的孩子，将平安挪到炕里头去，又拿了件衣服遮住，才捡起床边上放着的一根棍子。
翠花就这样一手捏着棍子，一手掌着油灯出了房间门。
深蓝色的天幕下，有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，出现在西边院墙的一侧，那两人正鬼鬼祟祟地往前摸索着，却被一个女声震慑。
“谁？！”
翠花掌着灯站在风口，骂，“干什么的？这里可是沈家！俺喊一嗓子，人就都出来了！”
沈家作坊。
天色刚刚擦黑，翠花在屋里奶完孩子平安，就点着油灯去作坊内例行检查。
一般这活都是大力来做的。
但今天腊八节，每家人都要去聚餐，她因为要照顾孩子，就破例被留了下来。
院子里，未融化的雪冻得人格外刺骨。
“什么你的钱袋？分明是俺落下的！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贪财呢？”
小兰一手抢着钱袋，死都不松手。
“这荷包分明就是我的！姑姑给我买的，里头还有我存的零花钱！”
张寡妇伸手去掐她，却被她躲开了，气得张寡妇咬牙切齿，一边把荷包往自己衣服里塞，一边骂。
“小贱人！跟你那姑姑一个死德行！骗鬼呢？小屁孩儿能有什么零花钱？滚滚滚！别妨碍老娘做事情！”
康大壮老婆被打了，撸着袖子就上前，翠花拿着根棍子反抗。
奈何男人的力气大，一把将棍子抽了过去，单手擒住她的脖颈。
杨氏趁机而上，抓着她的头发就狠狠地甩了两个耳光，扇得翠花一阵头晕眼花。
翠花没法，她只是个女人，以前在康家就总是被康大壮两口子欺负，哪怕现在她脱离了康家，也依然不是这两人的对手。
她尖叫。
张秀云依然不放心这不靠谱姑妈，小声叮嘱，“你可要上点心啊，那沈漫警惕得很，机会就这一次，关系到沈家能不能被我们一家子掌控！”
张寡妇收了笑脸，反问她。
“当俺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啊？为了沈家那作坊，俺也得把这事儿给办成咯！”
她打了保票，张秀云才松了口气，让她端着酒出去。
张寡妇刚到院里，一小孩就急匆匆地撞进她怀里，差点把托盘里的酒都给洒了。
说完，一棍子就劈头砸在了她头上。
“哎唷！”
杨氏被打得惨叫一声，气急败坏，“小贱蹄子，你还真打啊？！”
翠花不卑不亢，“俺说了，这里是沈家，你们赶紧出去，否则俺要叫人了！”
“嘿，你这个贱货，给你脸了？”
那两人听见是她的声音，似乎松了一口气，大大咧咧地朝她逼近。
翠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。
等来人近了，才认出来者是一男一女，而这两人，她还认识。
是康大壮和杨氏。
走近了，那杨氏剜了她一眼，没好气开口。
翠花拢了拢自己的蓝色棉袄，手里掌着一盏油灯，在作坊内仔细地检查了一圈，确认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和人，才放心地回了隔壁房间。
平安正好也醒了，睁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，一个劲儿地笑着。
翠花也笑了，笑容温柔又慈爱，她逗着孩子玩了一会儿，突然听见外头院子里传来两个重物坠地的声音。
甚至还有人在小声讲话。
这让翠花顿时警觉起来。
那小兰被骂了一顿，气鼓鼓地不说话，只能看着张寡妇重新端起托盘离开。
等人走出了院子，从屋后才钻出来另外两个小脑袋，一人手里捧着一碗米酒。
小兰一擦眼泪，得意地挑眉，“怎么样？我的演技不赖吧？”
沈东山闻了闻方才被他们趁乱掉包的两碗“带料”药酒，邪恶地笑了笑。
“接下来，就要看好戏啦！”
“来人啊，
差点被人坏了大事，张寡妇忍不住大骂：“杀千刀的小兔崽子，没长眼睛啊？”
小兰从她怀里抬起头，眨巴眨巴眼睛，弱小可怜又无助。
“张奶奶，你踩到我的钱袋了。”
张寡妇一低头，看到脚边果然有一个鼓囊囊的绣花小荷包。
贪心四起，她将托盘放到一边，捡起了荷包就要往自己怀里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