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漫被他俩的话给逗笑了，“这有什么不能同意的？只要你们愿意，而且工作做得好，等过了十年，再续签又有何难？”
“谢谢东家！”
康大力跟翠花齐声回答。
两人签完合同，像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，放在衣服兜里摸了又摸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。
沈漫见他俩都在兴头上，也不愿意继续打扰他们的生活，悄悄退出了房间。
翠花也跟着附和，“是啊东家，俺也不会出卖你们的，俺现在刚生完孩子，也不是特别累，也可以帮忙做些家务……”
“不必了，你还坐着月子呢，这个月就不给你发工钱，只让大力上工吧。”
沈漫没让他俩在风口站许久，就让他们带着自己微薄的行李去了后院。
后院作坊旁边有两间空屋子，原本是沈漫打算拿来屯黄豆的，如今有了康大力三人，就腾了一间屋子给他们暂时落脚。
估摸着他俩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，沈漫拿了另一份契约去见他们。
康老汉斜了杨氏一眼，浑浊的眼珠子里透出精明的意味。
“妇人之见，目光短浅！老二最孝顺他娘，一直想知道他娘死了之后到底埋在哪里，想带她过来入土为安，但俺始终没告诉他哩！如今有这个把柄在手，还怕他俩不听话？”
“爹啊，你可真是聪明！”
杨氏可劲儿地夸赞他。
康老汉得意洋洋，如今，终于顺利地把自家人塞进沈家作坊了。
她看了一眼那身契，明白这东西的重要性。
扶梁国规定所有国民都必须有身契，没有身契的只能做流民和黑户，到时候一旦被当官的抓住，是要流放到矿上做苦力的。
这也是为什么，康大力两口子一直被康老汉挟持的原因。
一手交钱，一手交人。
康大力三口人被带来了沈家，康老汉一行人才走，路过康大力身边时，老头摸了摸怀里的银子，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。
“你不懂，爱情诚可贵，自由价更高啊！他们两人本身就挺命苦，摊上这么个坑人老爹和哥哥妹妹的已经够倒霉了，我再压榨他们一辈子，那我还是个人吗？”
沉默良久，他轻哂
不是她没钱，而是她不想白白便宜了康家这群畜生。
“沈漫，你咋这么黑心呢？大力那么大一个壮劳力，要在外头，都要八两银子才肯卖呢，虽然他俩带着一个小孩子，但你也不至于克扣到如此程度吧？”
杨氏叉着腰，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。
沈漫不跟她吵，淡淡回答。
“那你去外头卖吧。”
走过一道小门，就是前院了，夜色下，沈漫看见燕七正在院子里练剑，宁郁抱着手臂靠在门上，望着夜色若有所思。
沈漫从他身旁走过，宁郁突然开口。
“你都花钱买下他们了，又何必要重新拟定一个合同？将来若是他们二人背叛了你，那当如何？”
沈漫停住脚步，轻轻吸了吸鼻子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这厮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，像是青草，又像是梅花，清冽又干净。
“这里头，是跟你们的劳动合同，只要你们两口子能在我这里尽心竭力地做十年，十年以后，我把身契还给你们，放你们自由。”
听到这话，康大力眼睛亮了亮，嘴巴都惊讶得合不拢了。
“这……东家，俺们真的能签吗？”
翠花也睁大了眼睛，不敢相信地看着她。
“是啊，那俺们要是打算在沈家作坊做一辈子，你能同意吗？”
沈漫，就看你还能猖狂多久！
沈家的前院还算比较小，只住下了沈家六口人。
突然多了康大力三口人，虽说是买来的，沈漫还是例行先吓唬他们两口子一顿。
“多的我也不说了，你们既然已经跟康家断绝关系，卖身来了沈家，就不要再想着吃里扒外，以后但凡做了一次对不起我沈家的事，我直接把你们扭送官府，明白？”
康大力郑重其事地回答，“东家，这些事俺都知道，以后俺们两口子，定当尽心竭力为沈家做事！”
“老二啊，你们两口子，一定要在沈家好好干，别偷懒啊。”
康大力似笑非笑地点点头，“俺会的。”
然后，几人目送他们出了沈家。
一直快走到家门口了，杨氏估摸着已经没人能听见他们说话，才问康老汉。
“爹，你说那老二两口子，能乖乖听话吗？俺们都跟他们断了血缘关系，往后再想叫他们俩做事，就不行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
杨氏气得半死，被康老汉拦了下来。
老头眼珠子转了几圈，假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，拍了拍大腿。
“卖！俺卖！你拿契约来，俺马上按手印！”
就这样，不到半小时，康大力夫妇的身契，就到了沈漫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