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座位上,齐枫正皱着英眉一杯一杯的喝着酒,眼中似乎带着些忧虑之色。
“怎么了?可是方才谈论事务有些烦心事?”
我握住他微凉的大手,细细抚摸着上面虎口和指腹处的茧子。
那是他常年习武,领军征战的印记。
他微微一笑,眼中阴霾散去,似乎又是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将军,好像什么都不能打倒他。
“你……”
他似乎艰难的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,但之后便再无言语。
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,又在想什么,这都与我不重要了,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到齐枫的身边。
于是我没等齐帝再说话,便对他施然一礼后慌忙离开。
跑的很急,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寻找那不见的侍从的身影。
抬眼看去,却震惊的我双目猝然睁大!
齐帝!
怎么会是他!?
我压下内心的疑窦,规矩的俯身朝他行礼。
我等了很久,心里愈加不安。
只是我们刚刚走到殿门外,就有一位紫衣大臣走过来,说有要事与齐枫相商。
看着对方衣服品饰官阶不低,我便道:“我自己去就好了,你快去商量事务吧。”
齐枫不舍的看着我,叫他的随从跟在我的身边。
我在皇宫里待过两年,也算熟悉这里的情况,知道哪里该走哪里不该走。
每年这个时节,路过乾元殿的后面,有一池开得正盛的荷花甚是美丽。
可这些日子里,他还顾及着我心情,没有跟我透露过他即将要出征的事情。
我双眉蹙起,眉眼染上愁绪。
齐枫将我扶腰揽起,他脸上是疏朗灿阳般的笑容,似乎是看出我的愁容,他伸指刮了下我的鼻尖,出言安慰道:“不过是出征东夷,过去多少次我不都是好好的回家了?阿宁不必担心。”
宣旨太监还未离开,端着手站在一边。
我看着他英挺的眉眼,只是道:“没关系的,夫君,无论多久,我都会等着你来娶我。”
万寿宴上,我面上覆盖面纱,宽大的衣衫勉强遮住隆起的腹部。
齐枫后院里就只有我一个人,这次的宴会自然也只带了我来。
世人不知我就是那个被处死的宁妃长宁,戴上面纱谁也认不出来,看见齐枫与我出双入对,都过来道贺。
贺喜他即将升为人父。
“没什么,阿宁不必为我担忧,只需安心养胎就好,其余的我自会打点好。”
此处是皇帝的万寿宴会,齐枫怎么可能会在此与我说清具体事情,况且我在外面外人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备受宠爱的贵妾罢了,齐枫若是与我商榷有关国事之事,岂不会教他的宿敌拿住把柄?
我点点头,朝他温然一笑:“无论发生什么,妾永远都在夫君的身后。”
万寿宴过后不过几日,朝中便传来了指派齐枫领军迎战东夷的圣旨。
我随齐枫一同跪在地上领旨,心口却猛然一惊,原来那日宴会上,他是因为这件事愁眉不展。
似乎是觉得已经安全,我微微转头,却见齐帝仍然站在原地,眼神遥遥,平静的看着我,没有挪动脚步。
我满心疑惑,这齐帝这般与过往反常的作态,真是奇怪。
以前我还是宁妃的时候,他对我虽说算得上宠爱,但言语举动之间却仍旧带着强硬以及威严不可忽视的霸道。
袖口之中还有备用的面纱,我没忘记自己现在还需遮掩面容,便戴上面纱。
我摸了摸肚子,只希望自己刚才的心惊肉跳没有吓到腹中的孩子。
他既没说让我起来,也没有找我的麻烦。
良久,他伸出长指,轻轻挑落了我的面纱。
我呆愣在原地,什么都做不了,什么都说不出。
因为我害怕,害怕因为我做错什么惹他不悦,就要拿我血祭他的刀了。
面纱掉在我的脚边,染上昨夜初雨微干的泥土雨水痕迹。
我四处看看,有不少官员亲眷都在此处闲逛乘凉。
应该会安全的。
我拖着略有些笨重的身子,缓缓走过雕龙画凤的长廊,身后的随从不知何时没了脚步声。
我惊愕的回头看去,却撞入了一个暗沉沉的胸膛上!
这一下撞得我晕头转向,眼冒金星。
齐枫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落座,许是顾及着不想碍到陛下的眼睛,齐枫特意挑了个离皇帝很远的位置。
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自从我入殿坐下开始,身上就一直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注视着我。
我四下看去,却什么都没发现,这不禁让我有些心慌。
看出来我的异样,齐枫关切道:“身体不舒服?要不要出去透透气?”
自从四个月后,我就经常会感觉胸闷气短,听到他这么说,我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