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巡不去。”
“宋某多谢百户好意。”
两人的回答各不相同，但归根结底都是要和郭添死磕到底。
尤其是宋别的语气，最为坚决。
“同为武夫，姜姑娘应该明白……”
詹龙骧说罢，昂头就灌了一大口烈酒，醇厚的酒气熏得他脸庞发红。
眼见詹龙骧意气到此，姜暖玉也举起了手中酒囊，满饮了一大口。
一口烈酒饮下，姜暖玉转头看向了宋别。
“宋兄，临行前我从詹巡口中，听说了二位窘境。”
“姜某虽为女子，又是一介武人，不懂大政，但知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，那宁渊州知州郭添日后必要与二位为难，能否扳倒他又未成定数。”
“放心吧，你虽然算不得我詹家门下，但与我有共死之谊，我必不负你！”
“……姜百户今夜就走，你且去歇息，晚些时分，我们沛然亭共聚，替她践行！”
……
是夜，沛然亭。
皎月白光洒在清净的亭台，三匹健马拴在亭外，不住的响鼻酣开了夜色的寂静。
“你要是想留在沛然县，本巡保你个刑司捕头，并另有金银酬谢救我之劳，只要不勾结妖魔，以你的能力，几年后做到一方豪强绝不是难事。”
“只不过那样，就太浪费你这一身的天资业艺了。”
詹龙骧的安排与宋别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，眼下摆在他面前的，也就是这两条路。
但眼下，宋别改主意了。
“斩草要除根。”
“但一想宁渊州与云西府所隔千山万水，宋兄又是要一脚踏入龙潭虎穴。”
“姜某……姜某怕宋兄无宝兵傍身施展不开十分的业艺，故而寻得
“……是姜某唐突了。”
迎着宋别熠熠生威的虎目，姜暖玉满脸歉然的点了点头，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酒囊。
林黑月白，二人相对无言，只一碰酒囊，又是一口烈酒入喉。
都是刀口上见业艺的武夫，自然知道妖魔乱世下人道凶险。
正如詹龙骧所言，云西府与北淮府天南海北相隔数千里，道路艰险车马书信难通，此一别若想再见，又不知是何年月。
眼见宋别接过公文令牌，詹龙骧气势顿时一泄，进而温和的说道。
“皇命在身职责所在，方才端起的架子，宋处刑不要见怪。”
“送信的事，你不要担心，这次会是姜百户亲自去送。”
“她千里追缉妖魔而来并非独身一人，只是因为视力不好和云西府的同僚走散，此番前去北淮府一是送信，二是等待同僚汇合，一同返回云西府。”
“眼下你就好好准备，只等法场斩了妖魔昭显皇威。”
“我辈武人一身的业艺，全在‘不退’二字的意气上。”
“要是遇事躲躲藏藏、能避就避，纵使天生英才，也养不出胸中一口恶气，和浑身百炼的业艺。”
“姜姑娘美意，我二人心领，但该我二人做的事，终归要我二人去做。”
“宋某本就起于微末，能搅开沛然县的浑水，就能断清宁渊州的恶官！”
“纵使朝堂如何凶险，某平趟便是！”
“家师常言‘朝堂凶险不亚于十万大山’，故此姜某多嘴一句，如果二位不嫌弃，此番事了，姜某可求家师，凭朝中关系将二位调来云西府。”
“虽然眼下云西府刚逢大乱民生疲敝，但也胜在共御妖魔人心合齐。”
“没有腌臜之事烦扰，詹巡和宋兄，必能成就一番功业！”
姜暖玉此言一出，宋别和詹龙骧心下顿时讶然。
但很快，他二人就同时摇了摇头。
“詹巡按，宋兄，夜色已深，就送到这吧。”
“之后沛然县的大局，要全担在二位身上了。”
一身黑袍的姜暖玉抱拳拱手，冲着詹龙骧和宋别二人说道。
詹龙骧点了点头，举着一只酒囊，郑重的说道。
“能与姜百户相逢一场，是詹某大幸，云西府与北淮府天南海北，下次再见不知何时，请百户满饮，路上多加保重！”
宋别口中低低吐出了这句话，一脸平静的看着詹龙骧。
“詹巡放心，眼下既然事有变故，从情从理，宋别断无退缩之理。”
见宋别眸光坚决，詹龙骧满目欣赏捋须笑道。
“我就知道按你的性子，绝不会临阵退缩。”
“当初你仅凭走吏之身就敢密谏于我，如此义士举止豪杰业艺，也不该止步于小小沛然县！”
一袋酒囊饮罢，姜暖玉喷着炽热的酒气。一抹嘴角酒渍。
随即，她从怀中掏出小臂大小的一物，在宋别疑惑的目光中，放在了他的手中。
一入手，是沉甸甸的重量和隔着布裹都能触及的冰冷。
“我知宋兄性格刚烈，必然不被姜某三言两语劝离。”
“之前答应过宋兄，要为宋兄寻一柄好兵器，本想等回到云西府细细挑选。”
“一切事罢后，本巡希望你能随我去北淮府，继续追查郭添的罪证，他现在是北淮府辖下宁渊州知州，宁渊州是制盐大州，也是北淮府的商枢命脉。”
“如果让他就此逍遥法外，不知又是多少条无辜性命。”
“只要你跟我走，按你的功绩实力，本巡起码能保你入北淮府选卫，府衙选卫相当于荡魔卫的预备役，只要攒下功劳，我以我詹家名誉背书，荡魔卫必有你宋别一号。”
詹龙骧说到这里顿了顿话头，继续说道。
“当然，本巡也不强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