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球停下处理公文的笔，抬头一脸惊讶的看向了堂前的宋别。
“是，我从前攒下的银钱，都不知被秦鼎花到了何处。”
“唯一的落脚处，也只有秦宅，希望县令成全。”
宋别抱了抱拳，语气不卑不亢。
虽然短短两日连连了结了数条性命，摇身一变成了刑司处刑。
燕子楼小厮弯着腰，一脸谄媚的对刚刚出门的宋别说道。
“呵——不睡了，不能误了县衙点卯。”
夜潜回燕子楼的宋别一边打着哈欠，一边连连摆手。
那假装困顿的模样，与昨晚暗杀陈海堂的狠决判若两人。
说罢，宋别手拎装着残刀的包裹，径直离开燕子楼，前往县衙点卯。
但与此同时，他心里冒出了一个更大的疑惑。
这陈海堂赖以成名的武学秘籍，都不值得被锁起来……
那他随身携带的铁钥匙，究竟是用来开什么锁的？
究竟是什么东西，要比这武学秘籍还要珍贵，值得陈海堂这么重视？
宋别百思不得其解，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在陈宅逗留。
刚一进陈宅，宋别就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冒失。
作为沛然县一霸，陈海堂的家宅比秦鼎的秦宅不知要大了多少。
什么家仆侍女、三妻四妾、值夜家奴一应俱全，林林总总就有十来间厢房。
要是一间屋一间屋的找，想在短时间找到这柄铁钥匙对应的锁孔，简直是千难万难，甚至还有暴露的风险。
但好在大齐讲究家宅风水，大多数宅院整体的构造设计相差不大。
紧接着他找到了县衙库房的老聋子，用血迹斑斑的残刀碎片，抵换了一把新的制式环首刀。
砍头匠不磨刀只换刀，是传下来的老规矩，意在躲避杀孽。
所以刀具崩断卷刃是常有的事情，根本没人会在意。
领了知县凭信，换了环首新刀。
宋别就一头扎进秦宅，酣睡了一觉。
“要是再住着这死过妖魔人命的宅子，恐怕不妥吧？”
“昨天交差时，不是有你三两的饷银吗？大宅论不上，买个容身的小屋总是够的。”
面对楼球假惺惺的劝诫，宋别内心毫无波澜，只在面上窘迫一笑。
“嘿嘿，昨天初斩妖魔得意忘形，三两银钱全花在了燕子楼……”
“要是知县实在怜爱，不如让我在内衙将就将就……”
一路潜回沛然县城中，宋别看着烛火尽熄的燕子楼，略微沉吟了一会儿。
摩挲着怀中从陈海堂身上摸出的铁钥匙，他有了决断，转身朝陈海堂屋宅的方向奔去。
在方才的交手中，陈海堂那一对异乎寻常坚硬的铁臂，让宋别相当眼馋。
以他当下的眼界，自然能辨别出陈海堂武学的不凡，不是街面上的普通货色。
要知道即便已经是铸炉三境，宋别扪心自问，也做不到空手挡下自己铸炉一境时的斩击。
但宋别还是那个穷光蛋砍头匠，连一间属于自己的落脚处都无。
天天住燕子楼，那是万万不要想的。
无奈之下，只能找楼球批条暂住秦宅，有个容身之所，静待陈海堂后续的发酵。
“啧，这批条本县可以给你开，但你可要想清楚……”
“作为处刑人，你本就容易沾染杀孽业力，被邪崇缠身。”
点卯过程波澜不惊，因为平日里陈海堂就常常拿着架子，缺勤不到。
所以点卯不见其人，除了楼球的脸色有些难看之外，众衙役反而习以为常。
点卯结束后，众衙役吏员四散当值离开。
而宋别则装作一切如常的模样，径直找到了知县楼球。
“你想回秦宅住？”
把《铁罴手》往怀里一揣，又随手摸了几本看起来相当普通的武学，宋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陈宅。
……
第二天一早，燕子楼天字号厢房。
“是小店的床褥不软贴吗？宋处刑怎么醒这么早？”
“要不要换套床褥，处刑再睡个一时三刻？”
仗着【天赋精通·搬运气血】对身法的加成，宋别在陈宅中如履平地。
一番摸索之后，他没找到铁钥匙对应的锁孔，但却在陈海堂的书房中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。
“《铁罴手》……”
“没错，就是这个。”
宋别简单翻了两下，当即确定这《铁罴手》，就是让陈海堂双臂坚如磐石的武学。
再醒来，已是将近日落时分。
宋别出门溜达了一圈，切了点儿卤肉下水，然后自下厨房搅了一碗清水面条。
待他吃饱喝足后，才关起门来掏出了那几本从陈宅顺来的武学，仔细盘点昨夜的收获。
《铁罴
“打住！”
楼球一见宋别开口就要赖上自己，想到捞阴行自古以来的晦气十足，顿时不耐烦的打断了宋别的话语。
紧接着扯出一张纸，“刷刷刷”几笔加盖了大印，就扔在宋别面前。
“去去去！批条给你，没事儿别来烦本县！”
宋别领了批条，就被楼球赶晦气一般催促出了内衙。
百年磨练的刀艺和除秽真意的锋锐，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抵挡的。
杀人不越货，等同没杀人。
要是没从陈海堂身上搜出铁钥匙，那也就罢了。
既然有了钥匙，宋别怎么都要试一试，从陈海堂家里找寻出那门“铁臂”武学。
带着如此想法，他趁着夜深人静，摸进了陈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