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拨通后很快就接听了：“雨桐，啥事？”
吴雨桐没事时很少打电话给珍珠，珍珠也很少过来找她，两人都忙，一个忙着工作，一个忙着工作和谈恋爱。
吴雨桐没有回答，而是问道：“你现在忙不忙？”
“不忙啊，刚起床，有事你说。”
吴雨桐道：“这事说来话长，不过现在真得需要你帮帮我出主意
吴雨桐为了让爸爸不再激动，无奈点头：“爸，我听你的，我还钱，我肯定把贷款还上，但我也求你，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吗？”
吴长贵见吴雨桐的眼泪都快出来了，顿时心疼了，他叹口气靠着炕头墙坐了下来：“那我们就下午去。”
吴雨桐点点头：“行，那我去做饭，爸，你再歇一会儿。”
吴长贵依旧紧皱着眉头：“嗯。”
吴雨桐起身去了厨房，打算做点小米粥，煮两个鸡蛋，在拌点小咸菜。
她一脸憔悴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。但吴长贵并没有在意这些，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：“把该拿的东西都准备好，我们坐最早的一趟车去市里，把你贷的款还了。”
吴长贵说着就要起来，吴雨桐急忙阻止道：“爸！你身体不好，我自己去还就行了。”
“你说的话，我现在还能信吗？从现在开始，我必须要盯着你！”
吴长贵语气生硬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。
吴雨桐满心不耐烦，却是强忍着：“你身体不好，要是实在不放心，就在家休息一天，我们明天再去行不行？万一你在路上不舒服了怎么办？”
她还记的小学二年级时，跟爸爸说喜欢语文书皮上那个女孩戴的头花，爸爸就去上山挖草药，然后再背到镇子里卖，挖了一个多月的草药，终于给她买来了一对头花。
从小到大，她只要喜欢的东西，爸爸总会想尽办法满足她，在她眼里，爸爸一直是个超人，无所不能的超人。
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一切都变了呢。
无所不能的超人爸爸变成了阻止她飞翔的人，最最疼爱的爸爸变成了处处否定她的人，曾经夸奖自己是最棒的爸爸，如今变成了最看不起她的人。
你不行！你干不了！这不是你能干的！
吴长贵输上液后没一会就睡着了，医生得知是被气犯病的，特意在药里加了一些镇静剂，吴长贵最近一段时间睡眠不好，打一点镇静剂可以好好睡一觉。
大夫观察了一会，见没啥事就准备离开了，吴雨桐心里没底，送大夫到院子里时停下脚步问道：“大夫，我爸他怎么样啊？”
大夫说道：“现在各项指标都正常，但心脏病人不能情绪激动，尽量顺着他点，心脏病人最害怕的就是生气和睡眠少。如果你爸有失眠的情况，可以搭配点安神助眠的药吃。现在看着没啥事，在观察观察，有事就及时给我打电话。”
吴雨桐点头：“好，谢谢你了，一会我把钱微信转你。”
“行。”
她一边在厨房做饭，一边寻思着该怎么办。
银行贷款的钱已经用来买手工材料了，根本没有办法还给银行，可爸爸如果下午要是执意去，那该怎么办啊？实话实说爸爸的心脏肯定受不了，可不说，又没有别的办法。
吴雨桐昨晚一夜没睡，如今脑袋浑浑噩噩的，根本想不出一点办法。
做好早饭后，吴雨桐先把饭菜端给爸爸，然后借口说是上厕所，便拿着手机跑去了后院。
吴雨桐家的厕所在后院，离屋子远，她想偷偷给珍珠打个电话，问她有没有办法，就算不能骗过爸爸，拖延几天也行。
吴长贵道：“我的死活不用你管，但必须要在我死之前，你把这笔钱还上，不然我没有脸下去见你妈！”
“爸！”吴雨桐急的直跺脚：“你就不要逼我了，行不行？你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，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啊？”
吴长贵紧皱着眉头看着她，问道：“你还在乎我的死活吗？你现在还听我的话吗？”
“爸，我已经长大了，已经不是小孩子了！”
“长大了我就不是你爸了吗？长大你就不听爸的话了吗？”
一句句否定的话，一次次打击着她的心。
“爸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您就不能什么都不管，安安心心的养老不好吗？我已经长大了……”吴雨桐在心里想着，但这些话当着爸爸的面她却不敢说。
或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，也或许是镇静剂起了作用，吴长贵这一觉一直从天黑睡到天亮，吴雨桐守在身边，一刻都不敢离开，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爸爸身边，坐了一整夜。
第二天，天亮。
吴长贵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吴雨桐。
送走大夫，吴雨桐急忙回了屋，赵会计看着吴雨桐欲言又止，犹豫了半天，最终说了一句：“好好照顾你爸，别再惹你爸生气了啊，我先走了，让你爸好好休息。”
吴雨桐红着眼眶点了点头，赵会计轻轻叹了口气就离开了。
看着躺在炕上输液的爸爸，吴雨桐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，这一年多来，爸爸瘦了很多，老了很多，就连脸上的褶子都深了。
吴雨桐这才意识到爸爸真的老了，从吴雨桐懂事起，爸爸就一直在为她而活，又当爹又当妈。小时候无论闯多大的祸，爸爸总会告诉她不怕。那时，爸爸的脊梁笔直，身材魁梧。
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夜里发烧，爸爸背着她一路跑到镇里卫生院给她打针，他穿着拖鞋，脚都磨出了血，打完针后他又背着自己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