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了缓，她颤抖着唇问：“证据呢？没有证据，亦良哥想必只是道听途说，污蔑圣上可是要掉脑袋的！”
“证据？”裴亦良轻笑，没想到她还能撑到现在。
入宫多年，他一直让宫宁尽心服侍越侪，早就发现了越侪对她的感情。
可轻易得到就不会刻骨铭心，所以他怂恿宫宁出宫，告诉她，他要娶她。
后来她出宫了，还要和章恒成亲，还是他派人通风报信给了张公公，故意激怒了越侪。
见她面色惨白，像是魂魄要从躯体里跳出，裴亦良心口一紧，顿了顿上前拉住了，“宁儿，你被他骗了，他骗了你，利用你做扳倒梁家的棋子，他根本不爱你，为了巩固权力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，他杀了你的孩子！待你利用价值结束后，他也会杀了你！”
“你胡说！”宫宁崩溃道。
“我胡说？宁儿，你我自幼一同长大，我何曾说过一句谎话？”他继而循循善诱，“你想想看，越侪他又说过多少诓你的话？”
宫宁脑中一片混乱，她只是来归还镯子，裴亦良怎么就突然对她说尘儿是越侪害死的呢？
她分不清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，但有一点是对的，亦良哥从未对她说过一句谎话，而越侪从未兑现过一次诺言。
裴家隐世士族，虽不入仕但却名望最高，以裴家权势，他确实可以动用长老说服大臣，来要挟天子放她出宫。
想了想宫宁微微颔首。
“好！”裴亦良眼底似涌动着热忱的光，揽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，“那你再告诉我，你恨他吗？”
她不明白，亦良哥为何执着于这个问题。
她对越侪的情感是矛盾的，他们从风雨里一同走过，只是最后没走好，把路走歪了成了今天的局面。
若不是他强行把他们母子二人带进宫，尘儿又怎么会死呢？
可当裴亦良问起时她犹豫了，片刻后她回头看他，见往日郎君仍是那般清风明月温润儒雅，宫宁淡然一笑，“也许吧。”
仿佛这个回答让裴亦良不满意，他走上前，拉住她的手臂将那镯子塞到她掌心，又说，“若我告诉你真相，你可愿留下这镯子？”
“真相？”宫宁茫然看他，不解那是何意。
见她动摇了，裴亦良边说边将那镯子戴到了她腕上，“宁儿……这个镯子不代表什么，你不要有负担，我只是想告诉你，我永远是你最值得信任，可以依靠的人。”
宫宁再次摇头，她直言，“不是。”
听了这个回答，裴亦良好似松了口气，他这才抬头看她，又另起了话题笑道：“这里的菜不错，宁儿喜欢吃甜食吧？我们先点菜。”
说着便向外高声喊了句小二，宫宁起身打断了他，“不必了，我今日来只是要归还镯子，既已物归原主就不多留了。”
见她要走，裴亦良又喊住了她，“宁儿……”
宫宁不自觉停了下来，越侪既让她出宫，那定也知道她去了哪做了什么。
本以为凭借后来越侪对她做的那些事，她当恨他才对，没想到到现在还要看证据。
“你还要证据？若不是他，我们早就成亲，不必卷入朝堂争斗，为何你到现在还要护着他！”裴亦良似被气到，他点了点头，“好，你要证据，我带你去看！”
说罢便将帷帽给她扣上，拉着
可越侪怎么会丧心病狂到，利用一个孩子扳倒梁家呢？
更何况他整日说着多么多么的爱她，难道他不更应该爱屋及乌吗？
倏然，她想到尘儿活着的时候，越侪连看都懒得看，在她临盆那日他都未来过，还在襁褓时，他都未抱过。
想到这，她如坠冰窟，他不喜欢那个孩子，怕不是从一开始就密谋要杀死他。
绝望的悲恸席卷了全身，她遍体生寒，但她还存有一丝理智，那个仅存的理智告诉她，应该相信越侪的。
宫宁依旧是摇头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那我告诉你，你的孩子是他害死的！你可恨？！”他蓦地嗓子提高。
宫宁仿若血液在一瞬凝固，她甚至觉得眼前人在开玩笑，“你，你不要胡言。”
她推开了他，脚步踉跄的要往外去，“越侪虽性子狂妄，做事不顾他人感受，但他绝对不会草菅人命。”
“他，他自小便说要做明君的人，怎么可能做这种事，更何况那也是他的孩子。”
他进一步逼近，二人近在咫尺的距离，让宫宁不适下意识后退，然一瞬腰便被揽住。
多年来裴亦良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，从未有过这种唐突。
宫宁一时不知所措，只见他眸光幽幽，嗓音缱绻道：“宁儿，你想出宫吗？我可以帮你”
当然想，可她又怕连累其他人，就算出宫了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呢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，到哪里没有越侪的眼线？
裴亦良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，“你不要怕，有我在，我会帮你，告诉我，你想吗？”
以越侪的个性，这可能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，她想珍惜，所以愿意听他说完接下来的话。
她停在那，忽听他问，“既不爱，那你恨他吗？”
同样的问题，越侪也问过，她当时说，恨。
为什么不恨呢？
若不是他强迫她生了孩子，她怎么会临盆差点死了？